雪粒在寒风中飘着,在地上覆盖薄薄一层。零下好几度,外出的人们都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工地上干活的一群人却衣着单薄,他们非但不冷,反而在流汗。
楚钰负责将搅拌好的混凝土装进铁皮桶,然后挑上六楼。
包工头总嫌他们干得慢,不停催,让人耳朵不清净,不少人在背后骂他,当面自然都是笑脸。
“小张,叫你们两个搭个架子,一早上都还没搭好。”包工头一脸不满。
“雷老板,那么多钢丝要绑,哪里有那么快!”
“两头两尾绑上就行了,中间你绑它干嘛?浪费时间,照你们这样绑,什么时候能搭好?”
“不绑牢固一点儿,倒了怎么办?”
“倒不了,听我的。用不了两天就要拆,绑太紧了,到时候拆起来又是一件麻烦事。”
“这可是您说的哈,要是中间散架了,可不要怪我们。”
干活的时候,除开包工头一直叽叽喳喳,其他人基本上不说一句废话。楚钰不是技术工,是小工,干的活不固定,包工头指派什么干什么,一直在回答好。
楚钰没有住工棚,下工后和工友们没有接触,只中午吃饭的时候和他们聊一聊天,他不善言辞,但是是最合格的听众,因为他不反驳他们的观点,不质疑他们的牛逼。工友们聊得最多的话题有两个,一个是打牌的输赢,一个是KTV的小妹。
“天棒崽儿,瓜眉日眼呢,鈤妈你老娘半边抽疯,痛得在床上滚来滚去,舍不得花一分钱去买药,你狗鈤的倒好,几大千几大千包去送给KTV里面那些卖沟子呢,老子要是生了你这种脑壳里头有屎的娃儿,腿不跟你打断老子不姓吴。”
“你别看他几大千几大千的花了,可能肉都还没吃成。”
“要你狗鈤的管?!”
“刚娃才搞笑,前几天去找小姐,约到他表妹。”
“那后头喊他给钱没嘛?”
……
人们正聊着天,突然外头轰隆一声,都跑出去看,见是小张和小周搭的架子倒了,随即发现砖工陈师傅被压在下面。那架子由近百根钢管搭成,少说也有两三千斤重。
“出事了,出事了,……”看见铁架子下血肉模糊的陈师傅,不少人被吓坏。
包工头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半是恐慌,一半是气愤。
这一幕让楚钰想起他失踪的父亲,听说当年他是去龙西下黑矿,矿井塌方,被压死在里面,也是这样被砸得血肉模糊吗?当时有人立刻上去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