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指尖掐进颈骨时,我本能地咬住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头的瞬间,攥在掌心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强光——那是块刻着北斗七星的羊脂玉,太爷爷临终前说过,张家血脉的血能唤醒"定魂星"。
舌尖血滴在玉佩上的刹那,壁画里太爷爷的眼睛突然动了。他手腕的红绳"嗖"地飞出画外,像条活过来的赤练蛇缠住我肩上的青紫色手臂。灰衣人的惨叫声中,我看见他的手腕红绳断开,露出下面三道深可见骨的刀疤——和爷爷掌心的疤痕一模一样。
"啪嗒",青紫色的手消失了。我跌坐在地,发现供桌上的长明灯不知何时换成了血红色,灯油里漂着几缕灰发。抓起族谱匣子往怀里塞时,最底层的黄纸飘落,上面用朱砂写着:"庚午年秋,外姓人刘长贵盗祖坟,断其左臂埋于义庄,余骨分葬五处。"
义庄?那是村里埋无主骸骨的乱葬岗,去年暴雨冲塌土墙时,我曾看见半截缠着红绳的臂骨。踉跄着撞开祠堂侧门,月光下的巷道空无一人,却有细碎的脚步声始终跟着我——像是光着脚踩在青石板上,每步都带着泥土掉落的"簌簌"声。
跑到家门口时,木门敞开着,院里的阿黄趴在槐树下,脖子上有道紫黑色指痕。爷爷靠在竹椅上,左腕的伤口正往外渗黑血,李叔蜷缩在墙角,右手已经完全变成枯骨状,青紫色的掌印爬到了心口位置。
"顺子!"爷爷看见我怀里的族谱匣子,瞳孔猛地收缩,"快把第三页的"安骨咒"拓下来!"他抖着手往李叔嘴里塞了颗黑色药丸,那是用太爷爷留下的尸油和朱砂做的镇魂丹,去年给撞了煞的王大爷用过,此刻却在李叔嘴里发出"滋滋"的融化声。
我翻开族谱,第三页的泛黄宣纸上,赫然画着五座坟茔,每座坟前都跪着个戴枷锁的外姓人。太爷爷的批注写着:"分骨五处,红绳为引,若遇血月,煞灵必返。"当指尖划过文字时,纸面突然渗出鲜血,在"刘长贵"三个字上形成了掌印形状。
"啊——!"李叔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他的右手骨"咔嚓"折断,指骨像蛇一样钻进胸口。爷爷猛地掏出桃木剑刺向他心口,却在剑尖触及的瞬间,李叔胸前浮现出半透明的灰衣人影,正是祠堂壁画里的男人。
"张守义!"灰衣人开口了,声音像两块棺材板在摩擦,"二十年前你爹断我左臂,如今你们张家孙子又断我红绳,当真是要让我挫骨扬灰?"他说话时,爷爷腕上的伤口突然崩开,血珠飞溅在地面,竟摆出了五座坟的形状。
我突然想起李叔进门时领口的指痕——和灰衣人的手掌完全吻合。难道他就是刘长贵的后代?去年迁坟时,爷爷特意交代过,义庄的无主骸骨要系槐树叶镇魂,可李叔家上个月帮着迁坟时,是不是动了那截臂骨?
"爹...爹他当年是为了护全村!"爷爷的声音带着颤抖,"你盗挖祖坟在先,动了张家祖坟的龙脉,全村人都要跟着遭灾——"
"龙脉?"灰衣人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我娘是外姓人,死后连祖坟都进不了,我不过想把她的骨头移到义庄边上,也算离我爹近点!你们张家倒好,说我动了龙脉,断我手臂,分我娘的骨头埋在五处...现在我娘的骨头在渗血,我的骨头在喊疼,你们张家的后人该还债了!"
他话音未落,李叔的身体突然炸开般膨胀,青紫色的掌印顺着墙面爬向我,每爬一步,墙上就浮现出当年迁坟的场景:太爷爷举着桃木剑,爷爷捧着骨灰罐,而跪在地上的灰衣人——不,那时他还年轻,不过二十岁模样,正被几个村民按着胳膊,斧头砍在他左臂上的血,染红了地上的红绳。
"顺子!"爷爷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爬向我的掌印。我看见他后背的衣服瞬间被烧出焦痕,而李叔的身体此刻已蜷缩成骨架,胸口躺着半截红绳,绳头还系着片新鲜的槐树叶——不是三天前的枯黄,而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带着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