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河听闻消息,小脸瞬间失去血色,拉着母亲的手,不顾一切地朝着堤坝狂奔而去。
当他们赶到时,只见陈志忠瘫坐在泥地里,神情呆滞,面前摆放着一具盖着草席的身体,周围的村民们围成一圈,神色凝重,低声议论着。
陈河的母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而陈河却僵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后来得知,陈大山是为了抢救抽水机,不慎被卷入闸口,当人们将他找到时,他的身体已被水流和机器搅得惨不忍睹,浑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那天夜里下的瓢泼大雨,雨滴如注,重重地砸在屋顶、地面,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灰暗与悲伤之中。
村子里的鸡鸭牛都还在沉睡,对这场变故浑然不知。
而陈河,小小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那般单薄、无助,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邵家门前,用稚嫩的小手拼命地敲着门,边敲边哭喊着:“邵大夫,救救我爹吧,他不行了!”
邵建国被这急切的敲门声惊醒,赶忙把邵庭喊起来,神色匆匆地说道:“庭娃子,你照顾好陈河,爹去看看。”
说着,便拿起医疗包,披上雨衣,一头扎进了雨中,朝着陈家奔去。
邵庭看着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陈河,心疼不已,他赶忙将陈河拉进屋里,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巾,轻轻擦拭着陈河脸上的雨水和泪水。
可毛巾刚擦过,陈河的眼泪又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
陈河抽噎着,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哥哥,我爹虽然每次喝酒了都会打我和我娘,但是白天的时候他还是对我挺好的。”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悲伤与眷恋:“我爹... 会编蝈蝈笼子给我,还会给我买糖吃。”
“哥哥,我爹会死吗?”
邵庭的眼眶也红了,他摸了摸陈河的头,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小河,我爹是村里最好的大夫,他一定会尽力的。”
说着,邵庭转身拿起桌上的搪瓷杯,走到暖水瓶前,小心翼翼地接了一杯开水,他把搪瓷杯递给陈河:“来,小河,拿着这个暖暖手。”
陈河听话地接过杯子,双手紧紧握住,试图从那温热中汲取一丝力量。
可他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啪嗒啪嗒” 地掉落进杯子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邵庭和陈河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屋里,等待着消息,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邵建国终于回来了。
他走进屋,摘下被雨水打湿的草帽,缓缓摇了摇头。
邵庭看到父亲疲惫而无奈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终究还是没能留住陈大山的生命。
陈河猛地抬起头,看着邵建国,声音颤抖地问道:“邵大夫,我爹怎么样了?”
邵建国走到陈河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孩子,节哀吧……”
听到这句话,陈河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后,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整个人瘫倒在邵庭怀里。
邵庭紧紧抱住陈河,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在这个医疗落后的年代,即便邵建国尝试了各种抢救方法,却依旧无力回天。
命运就是如此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