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与放榜之间相隔一个月,外地的学子吃住都要花钱,不少家境贫寒的因为花销太大等不起,一考完便回了乡。
郦家的六福斋开门迎客,做的就是学子们的生意。
郦娘子见一些外乡人着实可怜,又想落个行善积德的雅名,颇收留了些住不起店的学子,让他们夜里免费在大堂的榻上歇一歇。
前楼住着学子、后院住着女眷,毕竟于自家女儿的清誉有碍,郦娘子便敲锣打鼓的把前楼与住宅相连的月亮门用厚厚的砖石堵个严严实实,害的自己每次去店中都得绕上好长一段路。
现在人终于走完了,她得拆掉砖石,将月亮门重新打开。
垒墙算动土、拆墙自然也算。
洛阳风俗、动土必得放炮仗,她便使人去买了条三万响的,又噼里啪啦放了起来。
“郦娘子,平白无故地放鞭炮,我还以为是你家儿子高中了!”
左右都是民居,不似高宅大院那般出入规矩严苛,便有好事的邻居搭梯子翻墙头瞧起了热闹。
郦娘子正在院中看仆役们拆墙,听见便笑道,“还没放榜,哪里知道中不中?
我是要拆了堵这月亮门的砖,得放个炮仗禀告土地公公。
不过借您的吉言,若是真中了,定放比这还响的炮仗!”
邻居们故意笑问,“高中就只放炮仗,不请客啊?”
“请!怎么不请!摆上三天流水席请街坊邻居都来热闹热闹!“郦娘子豪爽地回答,引得邻居们更是好话成箩筐的奉上。
待到放榜那日,便有许多邻居们去看榜,郦家人倒还没他们去的早。
才走到半路,便与喜气洋洋的邻居迎面碰到,“哎呀呀,这回头可得让郦娘子好好破费一场,你家郦郎君中了第一百零三名呢!”
郦家人这才知道郦梵中了,忙分出一人立刻回去报信,其他人再去州府门前确认一番。
郦娘子正坐立难安、在院中绕着圈的走,听见下人来报犹不信,非要自亲去瞧。
郦大娘寿华劝道,“如今半个城的人都围在那里,便是去了也走不到近前。”
郦三娘康宁也道,“哥哥早起便出了门,想来也是去看榜了,娘坐在家里等他回来报信不更好?”
郦娘子骂道,“那就是老娘的天魔星,说下场的是他,如今人影不见的还是他!
谁知道他是去看榜了、还是去玩耍了!老娘等他?还不如等下人们来的快些!“
郦梵早起晨食没吃便不见了踪影,竟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郦五娘乐善插嘴道,“诶呀,榜在那里又不会跑,今天看和明天看有什么不一样?难不成晚一天就能后退两名不成?”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郦娘子作势要打她,五娘怪笑着住了口。
话虽如此说,可她仍非要去看看才罢休。于是套车出门,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走到州府衙门所在的那条街便走不动了,里面人山人海简直比过年都热闹。
郦娘子只能望人兴叹,与众多马车一起挤在街口,等自家去看榜的仆役出来好早点确认结果。
那边郦梵人影不见,这边的杨羡更是闲散。
杨树生不在,千盛是个不知事的,弄得杨府居然连个去看榜的人都没有。
直到腰系红绸的差役们骑着高头大马吹吹打打的上了门,杨家的门房还如在梦中。
“谁?你说谁高中了?”门房问。
领头的差役又对了一下地址,问道,“这里是杨羡杨举子的家么?”
“杨……杨举子?!”门房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啊哈哈!哈哈!中了!郎君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