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汴河虹桥的闸楼上,手里青铜水位尺的刻度被水汽洇得模糊。
三十艘漕船在河道挤成蜈蚣,船帮汉子们的号子声里夹着对水位标尺的咒骂。曹彬握着新绘的河图皱眉:"苏监正这"三尺六寸"的标记,怕是要断了船帮的财路。"
"曹将军可听过阿基米德......"我话没说完,下游突然炸开声巨响。
但见满载贡米的纲船像醉汉般倾斜,麻袋坠河激起的浪花里,船老大王泥鳅正抱着桅杆干嚎:"河神收供啦!"
赵匡胤的牛皮靴碾过闸楼木梯:"直娘贼!这月第三艘了!"他甩来的漕船吃水线图皱得像腌菜,我摸出手机对照《清明上河图》,碎屏裂纹正好截断虹桥拱洞。
验船那日,二百船工举着橹篙围住码头。王泥鳅指着新刻的水位标冷笑:"自打这鬼画符刻上,老子折了三条船!"
他撩开衣襟,肚皮上纹着河伯踏浪图,"苏监正要不跳河祭神......"
"祭你祖宗!"赵匡胤的刀鞘砸断半截船桨,"老子的战船吃水八尺照样劈浪!"
我趁机摸出竹筒验船器,虹桥倒影里,沉船位置的漩涡形状古怪得紧。
当夜我蹲在沉船残骸旁做浮力测算。漕船龙骨突然浮出水面,船底附着的铁蒺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曹彬用剑尖挑起块铁锈:"军器监上月失窃的守城械,倒成了河神供品。"
"将军请看。"我敲了敲船板接缝,"榫卯全数完好,这船分明是故意......"话音未落,上游传来闷响。
手机导航突然偏移三十度,新到的粮船队撞上暗礁,四百石粳米喂了王八。
五更天的漕司衙门成了战场。王泥鳅带着船帮汉子撞开府库,二十袋私盐哗啦啦倾在青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