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更声穿透薄雾,沈惜棠的银针在罪证碑上划出最后一道刻痕。
萧珩的剑尖抵住碑底暗藏的青铜机关,玄铁与铜锈摩擦出刺耳锐响——"咔嗒"一声,碑体裂开三寸缝隙,露出内里鎏金的《火器监密档》。
"韩党竟将罪证铸进碑中。"沈惜棠指尖拂过密档上干涸的血迹,硝石水泼洒的刹那。
朱砂字迹骤然浮凸:"淳熙十六年腊月,熔漠北玄铁砂三千斤,铸火龙炮二十尊,藏于..."
后半截文字被硫磺灼烧成焦黑,唯余半个残缺的狼首图腾,与枢密院失窃的军械烙印严丝合缝。
林七的铁伞突然在晨风中震颤。伞骨暗藏的磁针急速偏转,指向码头方向——三艘福船正悄然起锚,船尾拖曳的浪痕里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沈惜棠的银针破空而出,钉入船舷吃水线,针尾系着的素帛遇水显形,竟是《海运堪舆图》上缺失的东瀛航线。
"追!"萧珩的玄铁剑劈开浪涛,剑气激得河底磁石阵列嗡鸣。
福船底舱突然洞开,二十架改良版床子弩齐射而来,弩箭的玄铁箭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当年军器监宣称"已熔毁"的镇北军制式箭镞。
沈惜棠旋身甩出磁髓镖,镖身刻着的《璇玑锁钥图》残片吸附箭雨,竟在半空拼出完整的火龙炮构造图。
辰时的钟声震碎河面晨雾,沈惜棠的银针突然刺入自己左腕。
鲜血滴在罗盘中央的磁髓珠上,盘面缺失的卦象在血光中重组,直指福船桅杆顶端——那里悬挂的九旒纛遇风展开,暗纹里藏着工部军械司的獬豸徽记。
萧珩的剑锋斩断纛旗金线,旗面燃烧的瞬间,显露出韩侂胄亲笔所书的"开禧北伐密谕"。
"原来连北伐都是幌子..."沈惜棠染血的指尖划过密谕上标注的漠北王庭坐标,"韩相真正要送的,是这三千斤玄铁砂铸的火龙炮!"
她突然劈开甲板暗格,二十尊袖珍旋风炮的炮膛内,玄铁砂与硫磺晶的混合物正泛着靛蓝色磷光。
午时的烈日下,福船在运河闸口轰然炸裂。沈惜棠的银针引燃最后一道火线,烈焰顺着修正后的导流槽扑向船体。
当玄铁砂在高温中熔为铁水时,萧珩的剑锋挑起沉船中的青铜匣——匣内《璇玑谱》终章残页上,父亲沈文忠的朱批终于显现:"玄铁噬心,当以血祭;火龙逆鳞,可化春犁。"
暮色四合时,第一把用福船铁水铸造的镰刀,正在运河闸口的锻炉中淬火成形。
沈惜棠将《璇玑谱》残页投入炉中,跃动的火苗里,父亲遗留的星图与火龙阵逆转图渐渐重合。
萧珩的剑尖划过新铸的镰刃,铮鸣声惊起河畔白鹭——恰如二十年前,那个未曾沾染血火的清明时节。
寅时的露水尚未散去,沈惜棠的银针突然在罪证碑背面发现一道细如发丝的刻痕。
萧珩的剑尖抵住凹槽轻轻一挑,碑体竟如莲花般绽开——内里藏着一卷用鲛绡包裹的《海疆堪舆图》。
图上朱砂标注的岛屿旁密密麻麻记着潮汐时刻,笔迹与沈惜棠父亲临终前留下的血书如出一辙。
"父亲早料到了这一天..."沈惜棠的指尖发颤,硝石水泼洒处,图纸浮现出更多暗记:三百处礁石群中,唯有七处用磁粉标着安全航道。
林七的铁伞突然在晨风中剧烈震颤,伞骨暗藏的罗盘针直指东南方——三艘伪装成渔船的爪哇式蜈蚣船,正借着退潮悄然驶向深海。
辰时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萧珩的玄铁剑已劈开第三艘船的底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