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的夜雾浓得能掐出水来,仿佛一层厚重的幕布,将整个江面笼罩其中。
许怀夕一袭青衣,身姿挺拔地立在船头,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出几分孤寂与坚毅。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太子给的青铜虎符,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更清醒。
岭南驻军护送的三十艘粮船排成长蛇,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神秘的幽灵船队,向着未知的前路缓缓前行。
突然,第三艘船传来异响——像是铁链挣动的铮鸣,划破了夜的寂静。
许怀夕心中一紧,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韩启!”她低声唤来心腹,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衣青年韩启面色凝重,疾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午后巡检时,底舱有个粮垛塌了,露出...”
他做了个蛇形手势,眼神中满是警惕,“苗疆纹样的铁箱。”
许怀夕瞳孔骤缩。
苗疆?岭南陈家可没提过这茬。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一种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来不及多想,她提起风灯,脚步匆匆地往三号船去。
青色的鲛绡裙裾扫过湿漉漉的甲板,留下深色水痕。
底舱霉味混着草药香扑面而来,让人闻之欲呕。
在倾斜的粮袋后方,果然有个三尺见方的铁箱。
箱身缠绕着九条青铜蛇,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蜿蜒游动。
蛇眼嵌着诡异的绿松石,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幽光。
更骇人的是箱前躺着两名昏迷的水手,他们的脸上浮现蛛网状青斑,仿佛被邪恶的力量侵蚀。
“退后!”
许怀夕拦阻要上前的韩启,声音冷静而果断。
她从鬓间拔下银簪,小心翼翼地试探。簪尖刚触到锁扣,“咔嗒”一声,箱盖突然弹开——
寒光闪过!
许怀夕只觉颈侧一凉,银簪已被人抵在她咽喉。
箱中跃出的少年赤足踩在粮袋上,动作敏捷如豹。
他手腕脚踝还挂着断裂的玄铁链,显示出他之前被禁锢的状态。
月光从舱板缝隙漏进来,照出他眉心一点朱砂痣,艳得刺目,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与不羁。
“汉人女子?”
少年声音带着古怪的腔调,簪尖又逼近半分,眼中满是戒备与凶狠。
“送我回雷公山,否则...”
他话未说完,突然闷哼一声,踉跄着单膝跪地。
许怀夕这才发现他后腰洇开大片血迹,把靛蓝短衫染成了紫色,显然是受了重伤。
“你受伤了。”
她镇定道,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慌乱。
趁他分神猛地后仰,同时甩出袖中小型药包。
药包炸开一团烟雾,瞬间弥漫在狭小的底舱内。
少年暴起的身影扑了个空,重重栽在她脚边,扬起一片灰尘。
韩启的刀立刻架上少年脖颈,却被许怀夕拦住。
她蹲下身,眼神专注,掀开少年染血的衣摆。
后腰赫然有个铜钱大的伤口,周围皮肤已呈青黑色,显然是中毒已久。
“不是新伤...”
她喃喃自语,突然扯开他衣领,锁骨下露出与阿香腕上一模一样的青紫纹路,心中一惊,脱口而出,“你中的是黑水部落的毒引?”
少年瞳孔骤缩,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震惊。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汉人女子,竟能一眼认出这恶毒的毒咒。
他咬着牙,强忍着伤口的剧痛,抬头看向许怀夕,目光中既有不甘,又有一丝期待。
许怀夕站起身,眉头紧皱,心中思绪万千。
黑水部落的“毒引”极为歹毒,中者痛苦不堪,且性命堪忧。
而这少年与苗疆、黑水部落又有着怎样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