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长久兄和刘郎中也被瓮中捉鳖,成了俘虏,被绑成了麻花放在一边,只等着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仍人宰割。
颐指气使,大发淫威的竟不是鞑子兵,而是个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东西,这东西虽然没有浓妆艳抹,但苏晓却一眼就看出了他,带着两个小神童的神婆,只不过他竟是个满脸死褶的老汉子,装神弄鬼,还假扮女婆子,变态。
阿土和方婆却是看不到人影,茅草屋的房门紧闭着,凶多吉少。
神婆自称是蒙古萨满巫师的门徒,咒骂里长不知好歹,那日竟让一个毛头小子坏了自己的神架,不仅惹怒了白莲教一众天神,也惹怒了萨满神灵,故而蒙古大军前来讨逆,要为神灵讨回公道。
里长把上牛屯子的家底都交了出去,哭求这带路党饶过村子,他却狞笑不语,这些粮食银钱已经变成了囊中之物,众村民不过是砧板上的死鸭子,求饶只是一文不值的叫喊而已。
“我可问你,那混蛋小子去了那?使些雕虫小技,辱我神架,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不在村中”。
“那这二人又是何人?”。
“他们不过是路人,与村子无关”。
“里长不厚道,你当我是瓜娃子,这二人是你们请来的郎中,与那病婆子看病的”。
蒙古兵从茅草屋中带出了方婆和阿土,方婆的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土。
但阿土是条汉子,一声没哭,竟是在扯开嗓子,破口大骂,方世贞交给他的诗书之中也不乏骂人的文句,只是佶屈聱牙,那神婆定是听不懂。
阿土被蒙古兵揪住发束,拎在半空中,方婆被一拖几米远,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神婆问他们苏晓的下落,阿土赏给他的是一口唾沫,方婆虽是柔弱女子,心中却是刚硬的战士,他赏给神婆的,是一口血水。
“你这疯婆子,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听说你乃是礼部尚书的千金,翰林的夫人,与这些乡野村姑可不一样,如此知书达理,细皮嫩肉的,死前也让这些蒙古勇士们尝个新鲜”。
蒙古鞑子在狞笑,一个个宽衣解带,要将方婆拎回屋中,满足他们的牲畜之欲。
里长在撕心裂肺的求饶,却被神婆踢翻在地,何长久两眼通红,嘶吼的嗓子都哑了声,就连刘郎中都不再斯斯文文,骂出了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方婆岂能受辱,堂堂三榜进士的正室夫人,礼部尚书的千金小姐,若是被鞑子玷污了,那岂不是天下读书人的耻辱。
“阿土,你要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你爹的期望”。
鲜血染红了方婆的衣襟,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还再抽搐,但她的脸上毫无惧色,没有害怕,没有痛苦,无法瞑目的双眼盯着小阿土,这方婆在世间的唯一牵挂。
方婆的死只换来了鞑子们短暂的惊讶,这女人倒是刚烈,竟有胆子自己往蒙古刀上撞。
神婆只是笑笑,摇头惋惜,惋惜他的主子们少了个尝鲜开荤的机会。
“我问你二人,那小子去哪了?可是他去城中请的大夫”。
何长久除了问候这神婆的祖宗十八代,就再无他话了。
刘郎中骂起人来堪称一绝,真不知道那些医书中都写了什么。
野草垛中的苏晓已经七窍生烟,满头的青筋快要爆了,这神婆子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不是自己好出风头,逞能出了他的丑,让这厮折了一桩买卖,乡亲们也不至于遭此横祸,方婆也不会死不瞑目。
“草你妈的”。
“等等”,老三剧烈得闪动着,他从来未曾如此激动过,“你去了就是送死”。
神婆抽出了刀,朝着何长久霍霍而去,锋利的刀刃抵在长久的脖子上,急促的喘息让咽喉在利刃上蹭出了血道子,婆子只需要轻轻再进一步,就能封喉见血。
何长久一言不发,只是瞪着眼珠子,如果他可以,势要把婆子活活瞪死。
刘郎中沉不住气了,扯开嗓子,用尽了他最大的气力,喊出来的却是,“大拐兄弟快跑,村里有鞑子”。
守在身后的鞑子被激怒了,手起刀落,在刘真基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口子,热血如注,瞬间就喷涌而出,扑通一声闷响,郎中倒在了血染的沙土地上,身子不停得抖动着,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嘴中的血沫却塞满了口腔,他努力抬起头,两只眼睛直勾勾得盯着宁阳城的方向,他发出了最后一声叫喊,便倒下去再也不动了。
神婆拔出插在郎中背后的刀,就是他的补刀,让郎中踏上了黄泉路。
“我他妈弄死你全家”,苏晓岂能再忍,浑身的血液已经沸腾,若是再忍下去,他就要自爆而亡了。
“等等,不要去”,老三吼道。
等你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