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易道:“太子丹若来送樊将军,荆轲必在左右。想要当着他的面刺杀,不是容易的事。”
卫荆笑道:“到了那时候,这图上的事就要成真了。”
范易猜到了一二,这时也不逞能:“卫庄不是能解图之人,请荆兄明示。”
对范易对他这个称呼,卫荆显得颇为在意,他顿了顿才道:“燕丹少年时在赵国做质子,他非常喜欢生吃当地的黄河鲤鱼,认为这是食之上品。”
“这些年在燕地吃不着,燕丹经常嘴馋,对馆主说起时都是满满感叹。因为有这一层在,我才托付了在赵的兄弟。当日宴会若能献上两尾鲜鱼,燕丹必是非常欢喜。宴席上不得带兵刃,就请先生与我扮作献鱼的渔翁,匕首藏在鱼身之下。”
韩宛走到范易面前,手指点在他心口:“两人一同近前,卫荆割鱼肉,用尽十刀,而先生趁燕丹心神不一,就以剑刺杀之。三步之内,纵然是荆轲也救不得。”
樊於期道:“太子丹狂傲自大,只把我当成一个穷途末路的降将,就算心生怀疑,也不会刻意提防。他带来的人都会被我挡在厅外,没有人能阻拦得了卫先生你。”
“这一计,可是叫鱼穷匕见?”范易一愣,旋即大赞道,“妙计,果然是妙计!依计而行,燕丹必死。”
韩宛见他这般自信,仿佛看到了大功告成的一刻,惊喜之下抱住他跳起来。
“谢谢你,卫庄!”
范易道:“公主别急着谢我,成败其实都系在荆兄身上。只有他能骗过荆轲的耳目,计划才能顺利。”
卫荆拱手道:“不敢。”
樊於期道:“诸位,眼下燕国是我们抗击暴秦的最后希望,绝不能让燕丹这种庸主阻拦。除掉太子丹,一定是慎之又慎,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四人在屋内密谋,不觉又说了将近一个时辰。
把行刺的要点与安排反复推敲,检查人手,最后确定没有疏漏,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额头眼角紧张的汗,难以轻松。
范易其间说话不多。
这一次行刺他的定位,就是一个完美的工具人。只是在讲到剑圣荆轲时,他毫不吝啬地献上了自己的钦佩:“燕丹被刺死后,荆轲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大家都赶紧逃吧。剑圣之怒,不是我等可以承受。”
卫荆咳嗽了声,不悦道:“卫庄先生这话,太涨他人志气。”
韩宛说道:“馆主,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告辞了。这里毕竟人多眼杂。”
樊於期一点头:“宛公主,非常时期,辛苦你了。卫庄先生,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我们不会再联系你。计划前夜,卫荆去接你。”
范易道:“本就该如此。”
樊於期正色道:“请先生受樊某一拜,这不单是为了我们这些亡国之人。”
“将军请起。”范易连忙推辞,才发现樊於期却是动了真情,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布满了水雾。
范易看得疑惑,与韩宛走出房门,不经意听见樊於期对卫荆低语了一声:“大事一毕,愿与卿同赴函谷古道。”
身旁韩宛笑着拍了他一下:“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