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想更多的不妥。文鸾苑已到。
文鸾苑竟然也有守卫。碧竹亮了下无极符,着人通报,不料守卫竟直接打开朱门,连通报也省了。
“我竟忘了无极符这般好使。”碧竹抚摸着金黄的无极符,眨眼道。
一入文鸾苑,明明大好的阳光忽地暗淡下来,一种说不出的冷侵袭而来。
两仪池旁,花树吐芽,树下站着一位头发惨白,面无表情的女人。宫中再也没有比她身上更素的衣服了,也再没有比她更安静的人了。仿若是极度伤心之后参透红尘虚无一场梦,她空洞的眼睛里一种生无可恋的绝望如寒冬无风自冷的湖面。
她是姜皇后,再是姜太后,如今,残风枯荷一般,零落在这见证宫中帝王宠爱的文鸾苑两仪池旁。姜太妃再也没有斗志,没有生气。
“太妃……”白綪雪上前试着叫了一声。
空洞的眼神飘过来,带着一抹寒冷,一言不发。看见白綪雪,那双空洞的眼睛竟然有了一瞬的疑问,顷刻之间,又了然般回复冰冷。
再也没有比这双眼更令人心疼的眼睛了。白綪雪盈盈施礼,道:“昨日承蒙太妃让药,綪雪不胜感激。”她向身侧碧竹看了眼,接着道:“綪雪备了些豆酥花糕,还望太妃笑纳。”
姜太妃沙哑着声音道:“让或不让,吃或不吃,同我都没有关系。”
白綪雪灿然一笑,道:“还是要谢太妃的。”
姜太妃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在她如今煞白的脸上十足地不友善:“差一点,你就是我儿的皇后。可如今,皇后不是你。”
白綪雪因也未搞懂她如今在宫中的身份,一直以为宁婵同姜太妃分药时犯不上报上她的名字来,于是十分吃惊太妃文鸾苑中竟还通晓外间的事。“太妃知道我?”
“不知道,如何活过这宫中漫长岁月;知道,又何尝能救我儿性命?”姜太妃叹道。
白綪雪看着她提到花琛时,那冰冷无望的面容上突然涌现无法遏制的忧伤,不觉宽慰她道:“花琛他只是折降为麻衣庶民,性命无虞。”
姜太妃望着两仪池中央一对跃于水面之上形似双龙的青石,面目铁青,道:“这种谎话,哼……哪一场皇家权位相争骨肉相残可以保全败了的人?”她转过头来又盯着白綪雪,目光如刀,笑容阴沉,道:“我倒忘了,的确有这样的人。可是他倾武林全力,我儿何尝及他半分?”
白綪雪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也不敢唐突去问。武林素来不惹朝廷,毕竟朝廷最大。古来染指武林的政权不在少数,可是倘若没有贤明的君主,没有显见的正义,武林,又岂会倾巢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