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的瞬间,穿旗袍的女人坐在第一排,她抬头看我,这次我清楚地看见她的眼睛——眼白完全被黑色覆盖,瞳孔里倒映着无数个雨夜的公交车。
“小羽,上车。”她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我熟悉的语调,“十七年了,我们终于等到你。”
我猛地转身,却发现身后是片汪洋,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1998年的公交车,车顶的“1304”编号在水中扭曲。穿工装的男人和校服女生站在水里,他们的身体泡得肿胀,向我伸出布满水锈的手。
“第十七人,该你了。”
我踉跄着后退,踩在湿漉漉的台阶上滑倒。这时,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司机摇下车窗:“姑娘,上车,末班车坐不得。”
我慌忙钻进出租车,后视镜里,1304路末班车已经消失,穿旗袍的女人站在站台上,长发被风吹起,露出颈间深深的勒痕,那是道陈旧的伤口,像是被人用安全带勒出来的。
出租车在雨夜中疾驰,司机突然开口:“1998年那场洪水,我是当时的搜救队员。”他从后视镜看我,眼神复杂,“我们在公交车里发现了十七个座位,每个座位上都有半张车票,除了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那里有个帆布包,里面装着现代款式的手机,还有张写着‘林小羽’的工作证。”
我浑身冰冷,司机说的帆布包,正是我每天背着的那个。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这次是条来自2025年的短信:“今晚00:03,不要照镜子,不要接任何电话。”发送者是“未来的你”。
回到家时正好23:59,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后颈的掌印比昨天更深,青紫色蔓延到肩膀。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1998年7月15日”,接通的瞬间,穿旗袍女人的声音传来:“小羽,看看你的帆布包,第十七张车票在等你。”
我打开包,里面果然躺着半张车票,编号0,日期1998年7月15日,纸面背面的小字变成:“十七人,十七夜,第十七人,已到齐。”
窗外传来汽车碾过水洼的声响,车灯照亮窗帘,1304路末班车的引擎声在楼下停留了三秒,然后消失在夜色中。镜子里,我后颈的掌印突然变成五根手指的形状,指尖正在缓慢地扣进皮肤里。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彩信,照片里是1998年的公交车内部,十七个座位上都坐着人,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坐着个穿现代服饰的女人,她的后颈上,清晰地印着一个青色的掌印——那是我今天早上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