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突然停下脚步。温婉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后背,鼻尖蹭到他肩胛骨上的旧伤疤。男人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海盐、木炭和某种独特的雄性荷尔蒙,混合成令人眩晕的鸡尾酒。
"嘘。"
他的手掌捂住她的嘴,粗粝的指腹压在下唇。温婉透过镜片看见前方树丛的异动——不是野兽,而是人为折断的树枝痕迹。
秦远缓缓蹲下,指尖抚过泥地上的脚印。那是个清晰的靴印,花纹像是某种军用鞋底,尺寸明显大于他们四人中任何一位。
温婉的呼吸骤然急促,镜片蒙上白雾。她刚想说话,远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
有人。
不是救援队。
秦远的手已经按在腰间鱼叉上,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弓弦。温婉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臂,断腿眼镜滑到鼻尖——这个角度能看见他后颈处陆雪晴留下的咬痕,和她自己在水潭边留下的抓痕并列,像某种诡异的图腾。
树丛突然被拨开。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出现在十米开外,手中的猎枪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他的目光扫过浑身湿透的两人,最后定格在温婉半透明的衬衫上,嘴角缓缓咧开。
"看来今天的收获不错。"
枪口抬起的瞬间,秦远已经扑倒温婉。子弹擦着他们头顶飞过,打碎了一片棕榈叶。温婉的新眼镜跌落在地,世界再次模糊成色块。她只听见秦远在耳畔的低语,热气灼烧着她的耳廓:
"跑。"
树丛中又钻出两个持枪者,迷彩服上绣着奇怪的徽章——盘绕的蛇形图案,下方是德文"暗河"。
温婉的指尖触到跌落的眼镜,水晶镜片映出秦远冲向敌人的背影。他的鱼叉刺穿第一个枪手的喉咙时,血珠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像极了那个水潭日出时分的光斑。
第二声枪响震飞了树冠中的鸟群。
温婉戴上眼镜的瞬间,看见秦远腹侧绽开一朵血花。她尖叫着扑过去,却被第三个枪手拽住头发。迷彩服男人的气息喷在她颈侧,混合着烟草和腐臭的味道:
"秦总的女人?果然够味。"
断腿眼镜再次跌落,被军靴碾得粉碎。
——
月光照亮山洞口的岩壁时,林雅正用贝壳盛接岩缝渗出的淡水。珊瑚色裙摆沾满泥浆,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不时抬头望向丛林方向,直到陆雪晴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
"他们还没..."
林雅的声音戛然而止。陆雪晴的白色背心被鲜血浸透,腰间棕榈叶绷带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狰狞的刀伤。她的军靴少了左只,裸露的脚掌上满是血泡。
"收拾东西。"陆雪晴抓起自制长矛,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现在就走。"
林雅手中的贝壳"啪"地掉在地上,水珠溅湿了脚背:"出什么事了?"
陆雪晴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针尖大小:""暗河"登岛了。"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探照灯的光柱刺破树冠,在岩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林雅突然冲向洞口,珊瑚色裙摆像一面残破的旗帜:"那秦远和温婉呢?"
陆雪晴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活着。但如果我们现在不走——"
一声枪响打断了她。岩壁上的探照灯影子突然乱晃,有人用德语高声喊着什么。陆雪晴将林雅推到岩缝深处,长矛横在胸前:"数到三十,然后往南跑。海边有礁石洞,藏到潮水涨起来。"
"那你呢?"林雅的眼泪砸在陆雪晴手背上。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白色背心上的血迹在月光下黑得发紫:"给他们看点好东西。"
她转身冲向探照灯方向的瞬间,林雅看见她后腰处别着秦远的鱼叉——那是今早他出发前随身携带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