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蜷缩在礁石洞的缝隙里,潮水已经漫过脚踝,冰冷的海水浸透了珊瑚色裙摆,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像一层剥不掉的皮。远处枪声断断续续,偶尔夹杂着男人的怒吼和树枝断裂的脆响。她死死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陆雪晴还没回来。
秦远和温婉生死未卜。
潮水越涨越高,已经没过膝盖。林雅颤抖着往岩缝深处挪动,后背紧贴着湿滑的石壁。洞口的光线突然被遮住,她猛地屏住呼吸——不是陆雪晴。
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弯腰钻进洞内,枪管上的战术手电扫过岩壁,光束在即将照到她的瞬间,洞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
男人骂了句德语,转身退了出去。
林雅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肋骨。她死死攥着裙角,指甲掐进掌心。秦远教过她,恐惧会让人犯错,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腹部绽开的血花,温婉被扯住头发的画面,陆雪晴浑身是血冲进黑暗的背影。
潮水已经漫到腰际。
她必须离开这里。
——
月光被乌云遮蔽,丛林里只剩下零星的枪火闪烁。陆雪晴伏在树冠间,军靴卡在枝桠间,左腿的刀伤不断渗血,顺着树干滴落。她手里握着秦远的鱼叉,尖端已经折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截磨尖的金属片——从某个"暗河"成员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下方,两个持枪的雇佣兵正在搜索,德语交谈声压得很低。
"……那个女人跑不远。"
"先找秦远,雇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雪晴的呼吸几乎停滞。秦远还活着?
她无声地调整姿势,鱼叉尖端对准了其中一人的后颈。就在她准备跃下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杂乱的枪响和奔跑声。两个雇佣兵立刻调转方向冲了过去。
陆雪晴从树上滑下来,伤口撕裂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她踉跄着跟上,鱼叉抵着地面支撑身体。血腥味越来越浓,直到她拨开最后一丛灌木——
温婉跪在泥地里,金丝眼镜碎了一地,镜框歪斜地挂在耳边。她面前躺着一具雇佣兵的尸体,喉咙被割开,血沫还在往外涌。而她手里握着一片锋利的镜片,指节被割得血肉模糊。
不远处,秦远靠在一棵树干上,腹部的伤口用撕碎的衬衫草草包扎,鲜血已经浸透布料。他的手里攥着一把抢来的手枪,枪口还冒着烟。
"林雅呢?"他哑着嗓子问。
陆雪晴的鱼叉"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
涨潮的海水淹没了礁石洞的入口,林雅被迫钻出来,在齐胸深的海水里艰难移动。珊瑚色裙摆被潮水卷着,像一片凋零的花瓣。远处有船只的引擎声,探照灯的光柱扫过海面,她立刻潜进水里,憋着气往更深的阴影处游去。
氧气耗尽时,她猛地浮出水面,却撞上一块漂浮的残骸——是飞机的座椅碎片。她死死抓住边缘,双腿已经冻得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