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岸对面，一个人影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范易认出，叫道：“高渐离，你的鼻子可真够灵的。”

他踏水而过，看见高渐离攀上一颗巨树，树下趴着一个死去的弓箭手。

范易追上树梢，高渐离手掌抚摸之下，除了暗淡了的血迹，还有一个扁平的通透创口。联系到下方，不难看出这里曾发生了什么。

两人皆是一个心思，好利的剑，好快的手。

隔着百米水岸，在对方最精锐的弓箭手搭弓之前，一剑飞出将其杀死。

到底谁才是箭。

高渐离道：“这就是名动六国的‘百步飞剑’，可惜余力未发，盖聂一定是受了伤。”

他脸上涌上一分惊色，就要放足下树。

范易拦住他道：“我说高渐离，盖聂不想见你，你是想逼死他吗？”

“不干你的事，让开。”

“普天下的剑客那么多，什么要紧事难道就非盖聂不可？”

“不错，非他不可。”

范易看他一步步走远，笑起来：“高渐离，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你以为我不敢去？”高渐离手臂不慎撞到树干，一时跌了一跤。

范易瞧着古怪，上前推开他的右袖，那是一道走向狰狞的伤痕，虽然上了药，仍未痊愈。

“这是谁伤的你?”

“荆卿所请，我高渐离义不容辞。范易，普天下剑客虽多，但能同时得到荆卿与太子信任的，却是寥寥无几。我的话，你能听懂。”

“高渐离，盖聂虽然不肯去，但是他推荐了一位更出色的人选。我的话，你也能听懂。”

“这人选，不存在。”

范易说得很明白，但是高渐离还是走了。

范易没有再追，能把高渐离拖延到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

七天之后。

在云梦泽某处，钓鱼的闲人范易收到了木头鸟的传书。

这个小玩意，虽然速度不快，是他与欧冶小齐目前唯一的联系渠道。

上书——范老板亲启。请先投币。

范易拆开封口一看。

“范老板，盖聂要去为他师妹报仇，不能抽身，你可以放心去燕国啦。”

“那你人呢，跑哪儿去了，让我白等了这么久。”范易嘀咕着，继续往下看。

“托盖聂的福，我有幸遇到了云游天下的徐夫人大师，他答应传我百兵奇形之术。等我学成了，我就可以打造别的玩意，咱们的生意也不单单是卖剑了。写不了太多，咱们咸阳再见吧。对了，你的钱我会省着花的。”

“这欧冶大师，竟敢撇下我跑路？”范易气得不行，他倒是听说过徐夫人的名号，相传荆轲刺秦用的匕首就是他亲手打造。

之前在邯郸城外分手，范易已经把身上近十万剑誉全换了材料给她。

以欧冶小齐的眼光，她从马童手里买的赵家古剑，用作模具着实不错。

“希望在咸阳，能得到一个惊喜，而非惊吓。”范易把鱼竿顺手跑进下方深潭，打了个哈欠，取道往北而去。

在木头鸟腹部，欧冶小齐还附了一条薄丝绸，上面是盖聂亲笔写给荆轲的话。

“二月至燕……”范易默念着，照此来算，荆轲一定等不到。

荆轲认识盖聂，他不能假扮。

但是听说盖聂还有一个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