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里,一个人在喝闷酒。
锅上焖着满满的狗肉,下面几个瓦缶,盛着酱和酢,还有蒜泥、韭叶、红椒等调味品。
不一会儿香味飘散,他却连筷子都没动。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荆轲你可真沉得住气。”
“你再不来现身,我卫庄可要去咸阳了。”
“韩非,你别走,再与我饮一樽。”
喝着喝着,酒壶空了。
范易抬头,嚷嚷着道:“酒来,酒来。”
“小哥,酒在这儿呢。”主人家赔笑着出现,他见范易出手不俗,叫了几个陪酒的女人来伺候。
“都机灵着点,叫这位大爷喝得开心。”
“一帮庸脂俗粉,都走都走,扫了我的兴。”
范易说翻脸就翻脸,女人被吓得不轻,谁都不敢再留。钱赚不到,还要惹一身伤。
主人家红着脸道:“对不住,真对不住,小哥,容我再去请。”
范易揪住他的衣领,骂道:“老东西,叫你快滚,没听到?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店!”
这一下果然清净,范易一个人吃热狗肉,汁水飞溅。
得了滋味,他边吃边大声说话:“都说燕地多慷慨悲歌之士,依我看连这一盆狗肉都不如。”
有人来。
他头也不回:“耳朵聋的,你这店真不想开了?”
手上一用力,小酒桌直接裂了一角。
身后那脚步声轻碎,还杂着一两声玉铃铛。
范易这时觉出区别,冷笑着说:“老头啊老头,可真有意思,又给我请什么花美人儿来了?天大的笑话,当我是什么人,轻薄的登徒子么?”
余光扫去,是个穿着花布衣的小女人。
她眼睛落在缺角桌子上,手腕连捧着的铜酒壶都轻颤。
见范易看来,慌慌张张说道:“老伯……让我给大爷你送酒。我送完就走。大爷你是个正直君子,必不会……”
“不会什么?”
“必不会难为我一个弱女子。”
“来,我不为难你,坐下,陪我喝酒。”
小女人都准备好要逃走,一下子惊住,这不是开玩笑的口气。
她调整呼吸,低着头不敢多看。
范易见她生得貌美肤白,一口整齐牙齿,弯月似的眉角下一股清新气质,飘飘然与方才那些风尘女子迥然不同。
这样得人怜惜的女子,他这次行走以来还是头一次见。
借着醉意,牵起那双玉手道:“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儿?”
“我叫小宛。”女人朱唇微张,眨眼道,“大爷,你抓疼我了。”
“我竟没觉得。”范易这才想到,“啊,我今天喝得实在有些太多了。哈哈哈哈……”
倒酒的手不稳,一大半都淋在了衣服上。
小宛忙说:“让我来。”
范易没做声。
“卫大爷,你不知道,这酒都是老伯自己酿的呢。”